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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(捉虫) (第1/2页)
元宵次日,正午之后早朝刚了,谢辽身上仍穿着红褐色朝服,脸色凝重地往府里走去,可这刚至环廊,一早就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等候的谢蓁蓁便立刻迎上去,着急问道:“父亲,今日早朝上可都说了些什么?陛下有没有怪罪下来?” “陛下是自然不会怪罪知行的,”谢辽停下脚步,抬眼幽幽看了谢蓁蓁半晌,才长叹一声,早已半白的胡子跟着微微颤了颤,才疲惫又道,“不过这次也是幸亏你请来连秋,而不是直接将我们的府兵带去,不然可就真得给许卓为咬死,那时就真的百口莫辩了。” 闻之并无大过,谢蓁蓁这才松了口气,却讪然又道:“其实这也并非女儿聪明,女儿本也已经往淮南兵坊去了,也幸得琳琅在门口及时把我劝下又加以提醒,女儿才知要往护城防去。” 谢辽又沉重地叹了一声,憔悴地摇了摇头,又道:“你真是得好好看着知行,过去一年里因为那件事一直沉闷的,你母亲怕他闷出病来就各处惯着他,可胡来总得有个度啊,私自将陛下带出宫,若非你及时反映过来,陛下要真出事了,你说…哎...” 见谢辽越说越气得发抖,谢蓁蓁连忙上前将其扶住,边一一答应边将他扶进屋里,只是她眼前蓦地盖上了一层阴冷的寒光。 谋害天子乃重罪,元宵夜被抓的那青年被直接送进了隶属朝廷的庆律寺。 庆律寺屹立怡都东南一片荒地上,八层楼高,寺身颀长朱红,呈螺状,寺顶如尖针。晨起第一缕光泽每日不偏不倚地射于寺尖端处,人人称奇。 古寺已有几百年历史,据说典朝的开国皇帝曾在此将前朝老臣一一斩首,随后更将他们的头颅以绳而吊,悬于高寺每层开窗处。犹经多年风吹雨打日晒雨淋,血肉风化而成森白头颅凭挂古寺墙身,风吹作响,清脆却诡异。 元宵三天后的清晨,许卓为伴着朦胧晨雾走进了庆律寺。庆律寺里永远都响彻着嘶声裂肺的哭声哀求声,从早到晚,从春至冬,可就是缺那认罪的声音。 这些声音刺耳,旁人入内都总会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,但许卓为却十分享受这些声音,特别是那些在牢房里披头散发,衣衫破烂,血肉模糊的人,双手死死扣在铁栏上,对着外面路过的人哀嚎“冤枉”的画面,许卓为每每看着,都觉得心情愉悦。 那青年被困在三层的偏室里,双手被铁锁高挂在墙上,双手被锁的高度正好让他膝盖半弯,除非一直站着,不然只能弯曲着膝盖被吊着。 干涸的血迹糊在他脸上,将毛发粘起,遮住他的五官,他微微张着嘴,双唇干燥开裂,隐约看到一只门牙已被打掉,他身上只有破烂单衣一件,听见有人推门而入,他头也不抬,只闭着眼。 许卓为捏着鼻子走进房中,房里有一个小窗,微弱的阳光照了进来,恰巧照在了那青年脸上。许卓为走到那青年面前,将那光线挡住,皱眉不屑地瞄着他。 很快,一个身穿金丝虎纹靛蓝官服,三十出头男子信步走进,来到许卓为面前抱拳作揖,正开口,许卓为却摆摆手,不紧不慢地问:“问出什么了?” 那人站到许卓为身边,和他一同看着青年,说:“他只认了因为不满明校府多年欺压霸道,又知晓令君每年元宵都会在满新楼设宴贺寿,便起心想要趁乱谋害令君,至于陛下出现,他一概不知。” “一概不知?”许卓为挑起一边眉毛,觑着那双眼布满血丝,像恶鬼一般正幽怨盯着自己的青年,他稍侧头,又问:“背后可有人指示?” “他说没有,一切皆是他自己心中怨念已久,也没有从他身上搜到任何线索。” 这时,一个狱吏忽然急急忙忙地跑到那人身边,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两句,那人脸色越来越难看,最后他丢下一句“知道了,下去吧”,连连来到许卓为面前,皱着眉,说:“方才来人报,这人是在矜珍堂做事的。” “矜珍堂?”许卓为一听,怔了一下,低头徘徊两圈后,陡然哈哈大笑,伸手搭在那人肩上,洋洋得意又意味深长地说,“何联啊...原来这狗急了,果真就是会跳墙了。我这都还没动手呢,人就自个儿往刀尖儿上撞,就是没想这一撞,脚还不小心将太岁头上的土给踢翻了哈哈哈...” 何联只微微颔首,许卓为又在何联肩上拍了两下,边笑着往外走,边说:“我得回去跟咱们陛下禀报咯!” 普同殿上,许卓为跪在谢文昕座前,双手按在地上,诚惶诚恐地报道:“陛下!臣实在惶恐,简公素日为臣而对陛下毕恭毕敬,朝廷内外端然肃穆公正严明,没想却怀着一颗谋逆之心,连臣亦被他蒙骗多年!臣应早有察觉,便不会出今日之事,臣罪该万死!” 谢文昕脸色苍白,坐在金缎狐绒坐垫上,紧紧抓着衣摆的双手一直在颤颤发抖。许卓为义愤填膺的一番话落在他耳里,他只知盯着面前许卓为的头顶,双唇紧闭。直到许卓为语罢,他才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,将无助的目光投向一旁的陈圳。 陈圳一直只沉着地看着前方,感到谢文昕的目光聚在自己身上,他才缓缓转身,面对谢文昕,微微点点头。 谢文昕咽了咽口水,强作镇定地对着许卓为说:“这谋...谋逆之罪事关...事关重